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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求中华宰相村的人才密码

王天奇

五年前读史料，发现一段趣闻。1953年，中央工作会议在成都召开。会前，毛主席一行游览武侯祠。当毛主席看见唐朝名相裴度撰写的《蜀丞相诸葛武侯祠堂碑》碑文时，就问身后的山西省委书记陶鲁笳：你知道中国历史上哪个县出宰相*多？陶鲁笳沉默。毛主席告诉他：中国出宰相*多的就是你治下的闻喜县裴氏家族。

这段故事，让我充满疑问，一个家族凭什么诞生的宰相*多？遂产生了实地游学察问的想法。

机缘巧合，2019年农历正月十一，春寒料峭，雪后晴霁，我和几名文友怀着崇仰的心情，敬访了中华宰相村裴柏村。

一入村东口，但见一座三门石牌坊伟岸矗立，“裴柏村”三个红字分外显眼，中间两根门楼柱上刻着光耀时空的对联：“崇文尚武中华地，震烁古今宰相村。”这个小山村，人口自古以来，区区千人，如何崇文尚武？如何震烁古今？

强烈的好奇心，驱使我们直奔村东北头的裴晋公祠。祠堂正前方是一条200多米长的笔直甬道。道路西侧文化墙上赫然写着“宰相村”，独领着珠冠华夏的荣光。

顺着“宰相村”墙面向北，文化墙上印录着《裴氏家族简况》。《简况》介绍，该村自魏晋兴起，历六朝荣盛，在隋唐盛极，延续到宋后。在2千多年间,被正史立传者600多人，其中诞生宰相59人，大将军59人，中书侍郎14人，尚书55人，侍郎44人，常侍11人，御史11人，刺史211人，太守77人。可谓豪杰英才，名卿贤相，相继辉耀，茂郁林立。

站在《裴氏家族简况》前，我被这组数据惊呆了。这批灿若群星的大才，在这个小山村里迸发，原因是什么？秘诀在哪里？带着疑问，顺道前行，拾阶而上，拜谒裴晋公祠。裴晋公祠曾经名为裴公祠,即裴家祠堂,始建于唐贞观五年(629年),因唐代名相裴度封晋国公,改名晋公祠。祠堂大门右上侧挂着“闻喜县党员干部家风家训教育基地”的铜牌，大门两侧对联：“空前绝后一村锺将相，震古烁今四海仰风流”，如一股浩气，长存天地，气概古今，让人感佩。走下台阶方知，祠前台阶共108级，象征着裴氏家族的59位宰相、59位大将军的辉煌。

走出甬道，右前方呈现学校一所，乃“裴柏小学”。尚在寒假，大门紧闭。和路边的村民攀谈，方知该小学成绩在周边一直名列前茅。因村里文化氛围浓厚，裴柏村所属的礼元镇政府，特地把礼元初中也建在本村。古代人才如群星，今天学生仍优秀，原因是什么？

按照村民指点，从裴柏小学西行再折向北，我们来到新修建的裴氏祠堂。祠堂尚未对外开放，两侧回廊里悬挂着裴氏宰相、大将军和历代名人的画像。听门卫师傅介绍，裴柏村诞生的人物众多，七品以上官员3千余人。除了《裴氏家族简况》列举的人数之外，被封公爵者89人，候爵33人，伯爵11人，子爵18人，男爵13人；时节25人；荫袭46人，赐谥号者59人；驸马21人，皇后2人，太子妃4人，王妃2人；进士71人（包括9名状元、1名探花）、贤良7人。即使到当代，仍有将军11人。

（裴柏村新建祠堂）

并且，裴氏族人在学术方面也取得了极高成就。地图之父裴秀，被誉为世界科学绘制地图的创始人，**的唯物主义哲学家裴頠写的《崇有论》在我国哲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，《三国志注》作者裴松之与其子《史记集解》作者裴骃、其曾孙《宋略》的作者裴子野合称“史学三裴”，裴政修定的法典《开皇律》标志着我国封建五刑的确立，裴孝源是我国美术鉴赏鼻祖。

听完门卫的介绍，我急问：“裴柏村的人才密码是什么？”他摇头不知。怀着找寻着裴柏村的人才密码的急迫心情，我们漫步村中。村民院墙上写着“家风正则国正 家教立则国立”、“注重家庭 注重家教 注重家风”等家风标语处处可见；一些人家门楼匾额上刻着“绿野书香”、“耕读传家”、“中华英才、栋梁之才”；有的大门对联很讲究：“云乃世系遍寰球，将相家风载青史”。这些，似乎在述说着裴柏村人才迸出的密码答案。

转了一大圈，折回到裴柏小学斜对面，有一家大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。大门右侧裴度的宰相装画像十分显眼，院墙上“家国情怀 时代传承”八个大字，似乎彰显着这家人的高尚气节。门额上的“绿野清风”传递着这家人的好风气，大门对联“兴裴不忘传德孝，立业惟凭持敬勤”诉说着这家人的好家风。

（裴国臣老师家的大门文化）

敲门进院，迎接我们的是一位四方脸、白头发的老人，自称裴国臣，退休教师，是裴氏家风讲述人，唐朝名相裴度的后代，从2017年起担任礼元镇离退休干部党支部书记和网格长。

裴老请我们来到客厅。但见祖堂神主两旁有联一副：“祖德宗功千载懋，子承孙继万年昌。”卧室门口对联：“桐乡绿野多贤士，裴柏寒门育俊才。”坐下和老人攀谈，询问裴柏村大才迭出的密码。裴老从“绿野堂”讲起。“绿野堂”是先祖裴度的书房名，以“绿野”为大门匾词，是要传承裴度清白做官、勇于担当的美德。老人深刻指出，裴柏村人才辈出的根本，源于是裴氏家族重视家庭教育，重视家风传承，源于两千年来对12条“家训”和10条“家诫”的持续传承。裴老自豪的说，裴氏先祖对后代要求很高，规定“凡是贪官污吏、布衣白丁，死后不入祖茔”，别看裴柏村出了这么多高官贵人，无一贪官污吏，这得益于家规的约束、家风的熏陶。

他指着墙上的两块手写卡片，讲解起了《裴氏家戒》和《裴氏家训》。《裴氏家戒》共10条：“毋忤尊亲；毋辱祖先；毋重男轻女；毋事赌博；毋为盗窃；毋贪色淫；毋吸烟毒；毋酗酒好斗；毋忘本崇洋；毋入帮派。”《裴氏家训》共12条：“一、敬奉祖先；二、孝顺父母；三、友爱兄弟；四、协和宗族；五、敦睦邻里；六、立身谨厚；七、居家勤俭；八、严教子孙；九、读书明德；十、 淳厚戚朋；十一、慎重言语；十二、讲求公德。”

听着裴老绘声绘色的讲解，我陷入了对裴氏家族经久兴隆根本原因的思考。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考察裴柏村时，写下《裴村记》，总结了3条原因，即联姻、世袭、自强不息。我认为，联姻、世袭是封建制度的产物，是外在的因素，容易被雨打风吹去。自强不息，可算是裴氏家族隆盛的原因。推动这个家族自强不息的根本动力是什么？应该是裴国臣老师给出的密码：家风。

（裴柏村文化墙上的《裴村记》）

观察裴氏家族发现，家风是在家人遵守家训、恪守家规的漫长岁月中，形成的独特家族文化，这种文化一旦形成，便成为家族的文化基因，持续长远传承给一代又一代后人，成为推动家族后人自强不息、不懈奋斗、奋发向上、勇争上游是根本精神动力。

裴氏家族的10条“家诫”和12条“家训”，在敬老爱亲、读书修身、子弟教育、做人处事、公德守序等方面，对后人作出明确规定，经过全家族人的身体力行，形成了“重教守训，崇文尚武，德业并举，耕读传家”的16字裴氏家风。这16字“家风”，激发裴氏人物崇尚儒学、忠心效国、才学自立、廉洁奉公、嫉恶如仇、仁而爱人、交游贤达、自强不息，对维护宗族和美秩序，持续家族延续发展，传承积淀辈出人才，发挥了根本的内因作用。这16字“家风”，是裴柏村家门隆旺的秘诀，揭示了宰相村的文化内核，给世人提供了一个家族长远健康发展的标本答案。

恋恋不舍的离开裴柏村前，我特地走到裴柏小学广场旁的宣传栏前，看着《中纪委为何要推介“宰相村”》文字，脑海里回味着习总书记在2015年2月17日春节团拜会上“注重家庭，注重家教，注重家风”的讲话，心里默默记下了裴氏家风16字“重教守训，崇文尚武，德业并举，耕读传家”人才密码。

策划：徐法林｜统筹：张海霞

责编：王春亮｜编辑：王春亮